中天财经

    尘埃落定，但迷雾还没有最终散尽。

    11月25日，记者来到深圳市联合广场B座6楼，漩涡之中的中科健（000035.SZ）平静如常。前台不远处，香港影星梁咏琪为科健手机做的大幅广告，还有被打上“科健”品牌标志的英超埃弗顿队员全家福，依稀记载着2002年之前科健手机的辉煌。

    把手机与足球联系在一起，那是痴迷足球的中科健总裁郝建学的创意。但是，足球场上的记忆注定要随着郝建学的隐退成为中科健的一段前尘往事，而聚焦中科健的镜头正一步步逼近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当日，中科健发布公告称，第一大股东深圳科健集团有限公司正在与广州海纳投资有限公司协议转让持有的29.01％中科健股份，海纳公司持有广州鹰泰数码集团有限公司（原名为广州鹰泰数码动力科技有限公司）80％股权（本报20日《中科健终于脱手？》率先披露了此桩交易谈判过程）。海纳与广州鹰泰的法定代表人皆为王海斌。

    采访当日，有科健人士告诉记者，股权转让事宜实际已经落定，而广州鹰泰总裁王海斌已进驻深圳联合广场的中科健总部。

    王海斌出任中科健总裁？

    在记者提出要见“王总”后，中科健前台小姐的第一反应是；“哪位王总？”在得到确认是王海斌后，该小姐问：“您预约了吗？”

    采访要求继而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位中科健行政部人士拒绝，该公司发言人阎梓迅速出来向记者纠正：“王海斌不在我们这边，这个事情仍在协商当中，没有最后签约。”

    有意的遮掩背后是一个卖掉中科健的曲折故事：从去年8月5日，中科健公告宣布公司第一大股东科健集团将所持股份出让给南京合纵开始，郝建学的意图就像一道深不可测的猜谜题。当时，业界更多地猜测认为这是郝氏曲线MBO所为。但今年初，业界又传出有华南厂商正与中科健接洽商谈再次接盘的传言。

    直至今年8月18日，中科健突然登出一则道歉公告，称南京合纵投资有限公司受让中科健第一大股东科健集团股权事宜“尚在依据监管部门要求进一步补充有关材料，截至目前还未获得有关监管部门的批准”。

    现在看来，那则道歉公告实为广州鹰泰的登场及王海斌入主事先埋下了一个伏笔。

    中科健人士透露，尽管广州鹰泰入主一事还未正式对外公开，但实际已板上钉钉，公司高层目前皆已获悉，王海斌出任中科健总裁，而郝建学将退居董事长之职。王目前已进驻中科健，着手各项交接事宜。

    而广州鹰泰一位高层人士告诉记者：“王总在深圳，你可以通过中科健那边约。”

    这也许是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被责“掏空中科健”然后即将扬长而去的郝建学，为频频遭遇资金险情的中科健找来输血的新股东。自己让出控制权，但又并非全身而退，这足以兑现其“与中科健生死共沉浮”的诺言。

    25日下午，王海斌通过中科健方面向本报记者转达其意：在这件事情（受让中科健第第一大股东股份）最后确认之前，不希望在媒体面前有露面；并且，无论受让股份一事成败与否，都希望保持自己一贯低调的风格。

    记者在广州鹰泰的网站上领教了王的低调，在这里找不到一则有关王本人的报道，甚至几乎不曾出现王海斌的名字，有王出现的活动，皆以“公司总裁”一笔带过。据业界多位接触王海斌的人士说，王海斌，广东人，非常年轻，大约1971、1972年出生，为人谦逊，做事果断有魄力，是个务实的生意人。

    王海斌的入主会给中科健带来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风格，王海斌的管理理念肯定和郝建学不一样。”科健人士说。

    15亿债务考验鹰泰家底

    25日，中科健公告当日，公司股票从7.91元直落至7.12元，连续大涨70％以后突然跌停。对于这只业绩早已走向衰落的股票，市场最终的反应依旧是质疑大于期望。

    而对王海斌而言，如此倾力地拯救一家坠入谷底的上市公司，算的是一本什么账？

    按照此前中科健公告，当时科健集团转让给南京合纵所有股份的价格为1亿元。表面上看，以获取了一个上市公司29％的控制权，这1亿元的代价并不为过。然而，此时的中科健实际上已是负债累累、满目疮痍。

    根据中科健今年第三季度财报显示，截至今年9月30日，中科健负债总额已达到15.02亿元，其中流动负债合计达14.64亿元，短期还款压力已经相当巨大。公司盈利状况已到达上市以来的最低谷，前三季度，中科健主营业务收入为15.2亿元，净利润却亏损3104.9万元，同时，公司预计全年将首度出现亏损。

    关于海纳入主是否能盘活中科健，科健人士亦心存质疑。“很难预料，科健的负债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他分析认为，盘活中科健并非仅是资金问题，更为关键是让因为银行追债、缺乏资金而导致经营活动停滞的公司先动起来。他说：“这要逐渐盘活，看运作从哪里启动。让流水先流动起来，主要是产生现金流的问题，银行是要看有否销售现金的，慢慢良性循环。不是一年半年能调整完的。”

    在更多科健人士看来，新东家的运作经验和资金实力同等重要。

    据多位手机经销商说，王海斌于2000年代理三星CDMA手机一举成名，不仅在三星眼中建立了威信，并且建立了与运营商的良好关系。此后，鹰泰由CDMA切入三星的GSM手机代理，生意日渐兴隆。鹰泰目前自称为三星在中国唯一一家同时代理GSM和CDMA两个系列手机的公司，并被授予三星Anycall指定金牌售后服务公司。

    记者从经销界证实，三星在中国除鹰泰外，还有北京华松、广东爱施德等国代（全国总代理），但以实力论，鹰泰略为雄厚。其代理的三星手机多为中高端产品，利润丰厚。业界估算，鹰泰在国内代理的三星手机2003年销量至少在100万部以上。

    而据鹰泰公司执行副总裁马连国今年初对外透露，鹰泰2003年全年手机销量达200多万部，占三星手机中国市场的50％。有经销商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三星手机普遍价位较高，以每部均价最低3000元计算，鹰泰2003年销售200万部手机，一年的销售额应在60亿元以上，已超过中科健。

    以代理三星手机起家后，2002年，海纳投资公司成立，鹰泰转入集团化运作，先后再成立以手机放号代理和电信增值服务为主的鹰泰移动通讯有限公司、鹰泰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公司进入扩军之势。而入主中科健是其从渠道经销转向生产制造的开始。

    中科健的未来赌局

    这是否意味着，从此王海斌身影将逐渐放大，而曾经成就中科健又将其带入谷底的郝建学将从此渐渐隐退？

    2001年，当联想传出收购中科健之意时，郝建学首先跳出来反对。彼时，中科健如日中天，率先在国产厂商中尝到了手机利润的头啖汤。今非往昔，光荣与梦想早已是历史的尘埃，“第一品牌”陨落伴随着大量的市场的罪责而至。成王败寇，“市场是以成败论英雄的”，郝曾经对本报感慨。

    一位行业资深人士如此评价中科健及郝建学：中科健的衰落固然很大程度上有公司以及郝建学本人的原因，然而，无法逃避的事实是，作为一个以三星代理起家的手机品牌，科健手机也走不出中国手机产业的宿命。中科健早年依赖三星的扶持快速发家，但由于产业单一，没有规模和资金支持，走向没落是一个必然。他说，短短一部科健手机的历史已经浓缩了国产手机发展的兴衰和宿命。

    而同样是卖三星手机起家的王海斌能够改变这个宿命吗？

    科健市场人士说，现在科健最关键的是有资金进入，首先让已经停滞的生产开动起来，把库存的少量物料做成品卖出去，继而再加大自有品牌乃至和三星复合品牌的投入。然而，仅仅如此并不能长远上改变中科健“盘子小”的软肋，拯救中科健尚且是个难事，如果不在产业格局以及公司营运模式上大刀阔斧地调整，复兴中科健是难上加难。

    这些才是加在王海斌头上的最大难题。（21世纪经济报道丘慧慧）